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姥爺?shù)氖肿魑?
我的姥爺是河北滄州一位普通的農(nóng)民。姥爺?shù)哪请p手,黃中帶黑,結著又粗又厚的老繭,灰色的指甲深深地嵌進他指尖上粗糙的皮肉里。姥爺?shù)氖终菩纳希坏赖罍羡智逦梢,一直蔓延到了手指尖。這些清晰的紋路里面滿是姥爺這些年來經(jīng)歷的辛苦和風霜。
小時候我放假回到姥爺家,姥爺總會欣喜地張開雙手,將我抱得高高的。姥爺?shù)氖钟执笥钟辛,他抱我時,我總是在空中踢蕩著雙腳,開心地笑著;姥爺?shù)氖钟钟灿执植,但他的手在我?頭上和臉上摩挲時,那種獨特的觸感讓我感覺很舒適。
上次回到姥爺家,我和表妹一起搬了兩個小板凳到院子里,坐在姥爺身邊。我們面前放著一個碩大的竹筐,里面裝滿了紅彤彤的棗。姥爺兩只大手一伸,就輕而易舉地把竹筐搬了起來,左右搖晃著,筐里的紅棗像跳舞似的彈起來。我和表妹入神地看著,只見姥爺又“砰”地一聲擱下竹筐,蹲下來用一只大手在里面翻攪著,一邊攪,一邊操著一口濃重的河北口音說起話來:“挑棗,要挑大的,紅黑紅黑的,上面的褶不能太多也不能太少……”
姥爺?shù)氖謽O其嫻熟地在筐里翻著,他目不轉睛地盯著筐里歡快跳舞的紅棗,突然,姥爺將手抽了出來,張開,黃黑的手掌心里躺著幾顆飽滿的棗,又紅又黑,上面的褶褶好像在對我們咧嘴笑呢。姥爺先塞給表妹一顆,再塞給我一顆,我們倆迫不及待地把棗塞進嘴里,頓時,濃郁的棗香四溢,這是一種只有經(jīng)姥爺?shù)氖痔舫鰜淼臈棽拍苌l(fā)出來的香味,是一種在城里永遠也體驗不到的香味,香得我們吧唧嘴。
姥爺咧開嘴得意地笑起來,笑得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縫,他把兩只粗糙的大手分別放在我和表妹的腦袋上。我抬頭望著姥爺,他的眼睛反射著陽光,變成了白白的一片,他的白發(fā)被陽光染成了亮銀色。
在姥爺?shù)闹笇,我和表妹一起挑棗,我們一邊挑一邊吃,祖孫之間嘹亮的笑聲久久地回蕩在院子上空……
雖然我不常見到姥爺,但是姥爺?shù)哪请p堅硬又有力的大手,他挑出的香甜的棗,以及他對我深切的愛,我永遠都不會忘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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姥爺?shù)氖终Э礇]有什么特別之處,白白凈凈的,還透著幾分文秀氣。細看,兩只手的大拇指關節(jié)增大,并向外彎曲,手掌微黃。手背皮薄肉少,還長著一些褐色的老年斑。皮下血管清晰可見,這彎彎曲曲、高低不平的血管,就像姥爺走過的漫漫人生之路。
姥爺十分勤勞。他開墾了一片土地,種了許多果樹和蔬菜。每到春天,園子里一壟壟蔬菜,綠油油的,一片生機勃勃的景象。果樹開花了,空氣里彌漫著溫馨的花香。許多人在果園里照相。這時,姥爺總是在修剪枝條,臉上掛著快樂的微笑。到了秋天,園子里的蔬菜豐收了。西紅柿一嘟嚕一嘟嚕的,有紅的、有黃的、還有綠色的“賊不偷”呢!翠綠的大辣椒像小燈籠似的,一個有半斤重呢!黃瓜架上垂著一根根長滿刺的、頂著黃花的嫩黃瓜。還有長著賴賴皮的苦瓜、火紅的胡蘿卜、小缸般的大冬瓜……果園里更是令人陶醉:枝頭上掛滿紅通通的櫻桃、黃燦燦的杏、香噴噴的蘋果、甜津津的李子、亮晶晶的葡萄……左鄰右舍的人們爭先恐后地來分享收獲的.喜悅,連小松鼠和刺猬也“光顧”果園。姥爺總是熱情地摘果子招待人們,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。
姥爺?shù)氖痔貏e靈巧。弟弟漂亮的劍摔斷了,姥爺把它修得跟原來一模一樣;我心愛的槍摔斷了,姥爺把它修得更結實了;姥爺家的紗窗紗門就是他親手做的,既美觀又實用。姥爺做的板凳、書柜既結實又耐用。更令人驚奇的是姥爺還會剪衣服。最讓我佩服的是姥爺還會嫁接果樹呢!在杏樹上同時嫁接大李子、小李子、早李子、晚李子、櫻桃。在山頂?shù)臉渖霞诮犹O果、沙果、秋果、花紅。一棵樹上可以結好幾種果子,讓人一見就生愛慕之心。姥爺?shù)氖肿屛掖蛐难劾锱宸?/p>
姥爺?shù)氖诌會做陀螺、養(yǎng)家畜、修電器……姥爺?shù)氖终嫔衿。這是我見到過的最棒的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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歲月如歌,往事如煙,轉眼之間,我已經(jīng)十歲了,在我成長的路上,有一雙大手一直陪著我:它很大,很瘦,也很粗糙,但是卻很溫暖——那是姥爺?shù)拇笫帧?/p>
記得媽媽說過,在我出生后幾小時,是姥爺用他那雙粗糙的大手,小心翼翼地從護士的手上把我抱過來!放到小小的嬰兒床上,從此每天我那雙稚嫩的小手要抓住姥爺?shù)囊桓竽分覆艜胨?/p>
我第一次坐起來,抓著的是姥爺?shù)氖郑晃业谝淮握玖ⅲ鲋腵是姥爺?shù)氖,我第一次會走路,牽著的是姥爺(shù)氖郑?/p>
漸漸地,姥爺?shù)氖殖闪宋疑钪胁豢扇鄙俚某苁!似乎我所有的成長都是牽著姥爺?shù)氖郑豪褷斉阄页鋈ネ鎲h;姥爺陪我去買書唄;姥爺我累了,你背我唄;姥爺我沒帶水,你給我送來唄;姥爺,我沒帶雨傘,你來接我放學唄;在我的心里,姥爺有一雙萬能的手!只要有姥爺在,沒有做不成的事。
冬天,姥爺?shù)拇笫治罩业男∈。風再大,雪再猛任憑它們怎樣狂吼亂叫,我都一點兒也不害怕,因為我的小手藏在姥爺那雙大手里,在那兒可以尋到溫暖和安全。你看,那邊一個玩雪的女孩兒,正把紅紅的小手伸向那雙大手……她,就是我!
夏天,姥爺?shù)拇笫治罩业男∈。西瓜熟了,西紅柿紅了,一老牽著一小走進菜園,伴隨著一粗一細的兩種笑聲,一大一小,一遞一接,充滿了多少情和愛!
冬天又來了,天更冷了,風更大了,那雙大手卻沒有了往日的溫暖。當我伸出小手尋覓溫暖、尋覓慈祥的時候,再也不見那雙消瘦的手了;任憑熱淚簌簌地落下,再也沒有人為我擦。他已經(jīng)走了,是我和媽媽把姥爺送上飛機,飛去了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!那地方很美,有山有海,唯獨沒有我,沒有我這雙小手!
好幾次,我一個人徘徊在雪地里,習慣地伸出小手握到的卻是一團凄涼的空氣;好幾次,我一個人來到菜園,看到那遞過來的西瓜,正要伸手去接,原來只有風雨中稀疏的菜畦……
姥爺?shù)氖!我只能在夢中感覺到那份溫暖,那份愛!仿佛,剛剛他還緊緊地握過我的手,是那么溫暖,那么親切!可一瞬間卻不見了,我的手被松開了……夢醒了!我又一次在夢中失望地尋找姥爺那雙手。
姥爺?shù)氖肿魑?
八月中旬的一個星期四,我去姥爺家看望姥爺。為了讓姥爺更高興,我把弟弟也叫上了。
一進門,就看到姥爺為我們張羅著中午飯,我和弟弟熱情地去給姥爺打了聲招呼,因為我知道姥爺很想念我們。隨后我們趕緊幫著姥爺干活,姥爺獨自坐在沙發(fā)上看電視,八月的天是酷熱的,姥爺?shù)暮蟊炒蠛沽芾,看到這里,我連忙為姥爺洗干凈了他平時擦汗的小毛巾,并遞給了他。
此時,姥爺臉上的表情會心地笑了起來,或許,我和弟弟的到來是他一周最開心的時刻。吃飯的時候,我坐在姥爺身旁,我和弟弟陪姥爺聊著學校里的事、校園外的事,有可樂的.、可嘆的、該吸取教訓的等等,一股腦全講給姥爺聽。姥爺微笑著,在我說話的間隙,他慈祥地看著我們,“上課能聽懂嗎?作業(yè)錯的多不多?”一句句樸實又充滿疼愛的話語,讓我頓時感到溫馨之情從我內心深處不斷升騰。
聊著聊著,我忽然覺察到姥爺?shù)氖址浅4植冢巡辉诠饣,還蹦出了青筋,使我感到姥爺粗糙的雙手或許就是一位老人一生滄桑的體現(xiàn)。
自從姥爺生病后,他每天都按時吃藥,但我發(fā)現(xiàn)雖然姥爺看起來很健康,但姥爺有些瘦了,尤其是腿,肉都漸漸地松了。姥爺?shù)氖肿兊每蓍,印象中,他手上原來只有不多的褶,加上很明顯的血管,現(xiàn)在溝溝壑壑,飽經(jīng)風霜。
就是這雙手,從我小時候就經(jīng)常緊握著我的手。他牽引著我,傳遞來陣陣暖意和安全感,帶我到公園去玩:長大后,又是這雙手,每天早上給我瓶子倒水、準備早點,日日夜夜地陪著我。在上初中時,姥爺每天為我們做飯,就是這雙手,做出了一道道好吃,有創(chuàng)意,又讓人記憶猶新的菜。正是這一道道菜,每天伴隨著我成長。
姥爺生病后,由于腿不方便,加上長期氣血不足的緣故,雙手總是冰涼的,即使在酷熱的夏季。
曾經(jīng)那雙強有力、溫暖的大手,如今已變得如此枯槁、冰涼。此時,我的內心深處,猛然迸發(fā)出一種強烈的悲涼和一絲恐懼:正是因為這份恐懼,我很害怕,我不敢想,也不能想,每當我看到感動的老人時,我都會想起我的姥爺。
眼淚順著我的臉頰流了出來,姥爺?shù)氖衷谖倚闹惺莻ゴ蟮氖郑菑娪辛Φ氖郑墙Y實的手。我愛這雙手我感激這雙手,也同樣愛著我的姥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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